上,颧骨高高突起。手指紧紧地抠着密折脊上那一条嵌着的金线,手背上青筋爆出。
他过了很久,才缓慢而无声地将一口气给吐了出来。
开口时,仍旧是平静。
“天下太平,不是你最希望的事吗?干戈才止,又动干戈……”
干戈,干戈。
边关太平,朝堂真就太平了、天下真就太平了吗?
步观澜近乎执拗地站在那里,硬挺挺地。
袖上原本焦黄滑稽的窟窿,此刻除了好笑,又仿佛多出一些血腥味儿来,像是她刚还朝时候,盔甲上带着的味道。
有一种……
近乎残酷的狰狞。
她看着皇帝,皇帝却没看她。
过了好久。
久到外面等待的大臣们,已经喝了一肚子的茶,腹内油水都被刮了个干净;久到习惯了久站的管事牌子郑保都觉得脚底板发酸,身形微颤;久到外头琉璃瓦上的雪都开始化了,宫里的飞檐下,开始滴滴答答地掉下水来……
德庆帝一把合上了奏折,硬质的外壳上留下两个略微变形的指甲印。
他自己没多看一眼,叹了口气,道:“朕听说,你当时被西戎那边完颜哲一刀砍在肩颈上头,手臂也伤了。”
说着,转头看郑保,吩咐:“去,叫太医院叫人过来——”
“不必劳烦太医院大人们大驾了。”步观澜缓缓松了紧握的手指,她已经明白了。
至少现在,皇帝是不想清算这笔账的。
粮草没有也就罢了,可西戎是怎么那么巧,掐准了他们最艰难的时刻来进攻的?
前阵,她明明已经把他们打怕了,打缩了。
这里头,也只有捣鬼的人知道为什么了。
她不甘!
百里沙场,边关三年,风如刀,月似霜,都是他们餐风饮雪。一腔热血,洒在家国战场上,是死得其所;可因粮草,因内鬼,步观澜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甘!
她还记得,还记得老吴溅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