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几分水光来,又转瞬被冒出来的烈焰蒸没了。
深潭般的瞳孔下,似乎隐隐透出几分铿锵的血色,照着着德庆帝一张漠然又阴沉的脸。
外面没有下雪了,天早已经大亮,日光照在雪光上,更是一片的晃眼。
低垂着头的郑保,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还有面前绒毯上织着的花纹。
他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德庆帝面沉如水,唇角已经全部拉了下来,他扣紧了密折,仿佛能随时摔到步观澜脸上去。
可他终究没有。
“丫头,胜了就是胜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宁愿死的是我。”
步观澜口气生硬地吐出一句话来。
于是,一君一臣,都沉默了。
三年一场抗击西戎的大战,哪里有表面上想的那么风光?爱吃肉的步观澜,也只有在刚去和回来的时候吃过真正好吃的荤菜。
平日里,与自己手下的士卒们别无二致。
大夏并不穷,可三年的消耗依然很大。
半年前,战事已到了关键时刻,眼见着就要大获全胜了,可这时候边关的粮草竟然有些跟不上了。
几道军令下去,也没催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时候的步观澜,就等着后方粮草到位,给西戎来一个迎头痛击。
万事俱备,只欠粮草。
喂饱了马儿,擦亮了刀枪,飨过了全军,便可昂然出击。
步观澜一直在等,望眼欲穿地等。
可他们没有等来最后一击的“东风”,却等来了敌人的最后一击。
西戎兵像是疯了一样,他们历春夏,膘肥马壮,忽然之间就与大夏军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恶战。
粮草,一直没有到。
……
步观澜想着,忽然笑了一声,她眨了眨眼,看着皇帝,没有半点尊敬:“皇爷,他们不是战死的,是饿死的。”
“……”
德庆帝久久地沉默,不瘦不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