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自已地,从记忆中抽取了关于他和管谦的一切片段,那些昏黄恍惚的画面,在闭眼后的黑色空间中轮番播放。从鲜艳缭乱的彩色,渐渐沉淀下来,沉淀为清晰的黑白景象,黑白的人和物体,它们的轮廓却发散着金色的光辉,照亮了他的肉身。
每当此时,他觉得,自己是睡在管谦的身边,回到那些鼻息相对的日子。
当初为了生活和前途,他没有选择像所有在爱情中痴狂的愚人那样,贪图短暂隐秘的相处,而是选择为将来创造一种拥有物质基础、可以不必在乎别人眼光的生活,也许那时他可以大胆地告诉管谦,即使我们相爱,也不必害怕,不必为了与爱情无关的事发愁、恐惧,我们可以“一同独自生活”。
但后来沉浮于浊浪中的十年,他渐渐发现自己错了,原以为自己的努力,是为了让爱情不因爱情之外的事物干扰而消磨,但他恰恰在获得了自认为要拥有的“基础”之后,丧失了这份爱情和与之有关的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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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微弱的光线,照着他眼角似有似无的湿润,以及在回忆中微笑的唇角。是的,只要他闭上眼睛,就能够躺在管谦的身边。他不许这一份坚守至今无可分享的温暖,被明天合作式的婚姻、一个从内到外都无法令他有兴趣的女人而剥夺,破坏。
陈杉在单亲家庭长大,十二岁时有了继母,十八岁那年父亲死于肺癌,没过多久继母也消失在生活里。他紧闭双眼,“看着”眼前过往的片段,只有他和管谦两个人,像是在一个液态的空间中不断被放大,又不停地在变形,最终碎成粉末……
不知睡了多久,陈杉正在做一个美梦。
他和管谦站在一座礼帽形建筑的顶端,这座建筑像在一个结构复杂的城堡最高处。城堡周围枯败的植物丛中“站”满了脑袋肥硕的巨蛇。像默片般的梦境没有声音,他和管谦都没有穿上衣,还是十年前青春无畏的面容。天上下着墨绿色的雨点,管谦从背后把他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