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外回荡着道士夜课时的清磬声, 正好一轮月出于苍山之上,顿时空山深谷里布满了清光。
章越又回到道观歇息, 到了四更天时,众人都没有睡意起身给熟睡的道人留下一些钱财,离道观登山观日出。
众人登顶看南山日出之美, 不由一时惊叹, 本来众人相约好了要观日出写诗的, 但对于这样夺天地造化之美, 不由都是词穷。
连苏轼也是‘海棠虽美不吟诗’。
其中一位考官忽道:“我等整日奔波,其实不过蝇营狗苟, 无甚意思。真盼有一日卸了差事,看这山水田园之美,不再问仕途之事。”
从古至今这般士大夫的避世情怀, 孔子郁闷的时候,也有‘道不行, 乘桴浮于海’的碎碎念。在场几人论及‘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般境界一时都还达不到。
苏轼道了句:“为官则为儒法,归隐则思释道, 千古皆同。”
对于苏轼此言,众人都深以为然。
一名考官问道:“子瞻以为何处归老较好?”
苏轼道:“我琼林宴时听蒋颖书(蒋之奇),单君赐(单锡)曾言阳羡景好,茶好,故想为官个十年,攒够了俸禄便在此买些薄田,种些桔树, 择一山麓筑室终老。”
众人闻言都是大笑,都没有在意。
其他两位考官认为章越,苏轼,章惇年少出仕, 如今功名心甚重,对于归隐之事只是说说罢了。
不过苏轼后来真定居阳羡了。
熙宁八年时章惇政坛失意时写了首诗给苏轼,君方阳羡卜新居,我亦吴门葺旧庐。……他日扁舟约来往,共将诗酒狎樵渔。
章越与苏轼相约退休后,咱们一起坐着扁舟相互来往,一起诗酒狎樵渔。
在此感叹一句,二人真是好朋友,好到发配海南岛的那等……
众人说说笑笑,下了山后众人诗兴又起。
但凡谁有了诗意,便叫随从弯下身在其背上直书,最后将写好的诗投入诗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