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之中瞬间平静下,嘴角一撇在心底自嘲,笑之,笑之,我本寒微出身,又何必掩之。
章越幡然振袖作礼朗声道:“臣谢陛下!”
眼见章越不卑不亢地重新行礼,清越的声音回荡在殿中。
宰执之位,臣求之君,君亦求之臣。
不用满脸阿谀,一个‘谢’字足以,此乃古风,而非皇权强大时的那一副奴颜婢膝之态,读书人的人格都没有了。
一个连人格都没有人,身居高位以后要他以天下为己任,怕是要克服点心理障碍了。
昔唐玄宗用姚崇为相,姚崇谏太宗十事,不听从哪怕是宰相也不干。后来宋太祖撤去了宰相再君王前座位,但此风仍去不远。
遥想汉唐时,哪怕是皇帝,宰相也是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刘备三顾茅庐,今人居然大惊小怪,真可称人心不古。
官家闻言亦不敢怠慢,坐在龙椅那等章越磕头说什么臣谢主隆恩,而是亲自走下台阶,双手托起章越的手臂言道:“朕以后要将国事,多多劳烦于卿了。”
听官家此语,满殿肃然,方才还心底笑章越的侍从们无不改颜。
李宪心想,人都说官家与王安石如一人,但我看官家遇章越,方是刘备遇诸葛亮。
千古君臣相知相遇,也不过如此。
此刻章越正色道:“臣虽匹夫,然家国天下,社稷兴亡,臣焉敢轻之,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一刻章越方知,匹夫背负天下兴亡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在出师表写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心情。
而这一辈子读得圣贤书到底说得是什么?在眼前豁然开朗了。
那如同汗牛充栋般的文章典籍,无数先贤呕心沥血的着作,张载的横渠四句,便是这一刻的明悟。
那便是我以我血荐轩辕!
最后的最后,章越合上眼睛,回到梦笔山时‘天下事,少年心,梦中分明点点深’。
眼见章越动于神色,真情流露,也是出乎官家的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