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学士院中的院吏确实欠缺整治,表面看来唯唯诺诺,咱们学士说什么他们便办什么,但都是说了才办,不说不办,着实有所倨傲怠慢。”
“甚至有些积年老吏,更是使唤不动,但润笔费少了分毫便在那说怪话。”杨绘闻言深以为然,各个衙门都有毛病,翰林学士院也不例外。
要大刀阔斧改革吏治何其难也。杨绘叹道:“说得是,这些院吏人面太广,事头太熟。不过如何革之呢?”章越道:“咱们几人为之,无论是谁也是得罪人的事,但只要此事闹大了,中书必会过问。若到时候请中书命下安排妥当,院吏们难不成还会与去中书为难不成?”杨绘闻言道:“还是度之善于谋划。只是如此倒是便宜了章子厚,革除陋习的名声都给他拿了去。”章越笑道:“章子厚日后求仁得仁,求锤得锤,这也是命之所至。譬如王相公不也是如此吗?”杨绘道:“说的是,当初我与王相公相善,后来他当国行免役法,我以为不妥书十条弊病非之。”
“如今想来是我言词太激切了些,王相公变法革新是有弊有利,但弊多还是利多,唯有后来者评说了。”章越闻言笑了笑道:“杨公可是不满意前几日吕相公所提的手实法?”杨绘道:“正是如此,这首实法,令百姓家中尺椽寸土,鸡豚家畜均预陈报,如有隐匿,许人告发,并以查获资产的三分之一为赏,这与汉武帝的告缗法何异?”杨绘所言是今日吕惠卿提出一项争议非常的大新法。
这首实法主要内容,就是严格百姓的财产申报,具体到一只鸡一只鸭都要上报朝廷,一旦有隐匿被人告发,奖励告密者三分之一的财产。
章越知道杨绘不是怀念起王安石的好,而是认为一蟹不如一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