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日多,研治者途术亦日精,先生于早年之说,似已不甚坚持。忆二十二年上海同福里座中,偶谈及先生为某氏跋散氏盘中语。先生曾言许叔重《说文解字》亦采山川鼎彝,故金石非不可治,惟赝器太多,辩别真伪,恐非目前世人学力所能及,故以证文字大体尚可寻其鳃理,以证史事终觉不安。证史不安云云,则谓先生蔑弃鼎彝,不如谓尊史过甚为能得其实。先生民族思想最切,近来国事日非,故其缅怀故国之情益甚。晚年以读史召群弟子,而于含“刚中”思想之儒行一文,复数数为世人唱导。其救民之忱,非哗世取宠者之所能望其项背。
(三)以甲骨黜许书先生早年之不满于甲文,其原因已如上陈,惟以其所疑至晚年仍不得解,故对甲文之态度,较吉金为严肃,而尤不喜人以证古史。忆初谒先生时,先生知不佞为海宁王静安先生弟子,即谓治小学当以许书为准。二十二年春苏州国学会邀不佞演讲,大意以甲文为中国较早之文学,杂证《八卦》后于甲文及《易》为春秋战国时术数之学。讲稿刊布后,先生大不悦,以召同门诸君。即不佞游大梁归,已传言唧唧,趋锦帆路拜谒,先生温语喻之曰:“凡学须有益于人,不然亦当有益于事。古史诚荒渺难稽,然立说固与前人违异,亦必其可信乎?治小学为读书一法,偶采吉金可也,泛涉甲文以默契于我心,出之以谨严,亦可也,必以此而证古史,其术最工眇,要近虚造,不可妄作。”继则以“食肉不食马肝未为不知味”为解喻。去年有欧洲之行,先生赐之食,又温语以顾亭林、王而农相勉,复言甲骨不能相信。不佞笑以请曰:“倘有的证,足使先生信其为殷商时物,则先生亦将为之鼓吹乎?”先生笑曰:“但恐君辈终不能得的证耳。”大抵先生于甲文因其“来历不明”而疑之,并固治学谨严者应有之态度,世人方以此见诟,盖不思之甚耳。
(四)以臆说诬诸子不佞于诸子素少究心,故侍座时亦从未以此请益,惟少岁偶读《唯识论》后,因以喜读先生《齐物论释》及重释,然多不甚了了,尝一以请教,先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