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中尚余六百有二斛粟米,豆七十石,盐十石,腊肉三十斤。”
李臣蘸了墨,仔细核算着账目,筹算管粮的活计,本来就是他昔日在平原时的老本行,干得得心应手,而且吕布一支客军,治下又没有百姓,除了核算每月三趟由宛城而来的补给、每日的支出,也没旁的麻烦事要处理了。
放下笔,等风吹干墨迹,他轻轻合上簿子,搓了搓冻僵的手指,骨节处有些肿,这是冻疮的迹象。
李臣从荷包里摸出块姜片,在冻伤处擦了擦,雉娘让他一天至少得涂五趟,不然疮症落下了病根,每年过冬都得复的。
晚上在家有小媳妇盯着,白天在库房里他老忘记,瞅着指头越来越红肿了。
姜汁辣人,渗透进破损的皮肤,让李臣龇着牙甩了甩手,等辣痛劲过了,他拿起火棍,在身侧的炭盆中翻了翻,黝黑的木炭几乎要燃尽了只残留着些微暖意。
潮的库门咯吱咯吱地开了,碜人的风随着涌了进来,白的炭屑聚积在盆底,被风一吹,在帐篷里四处飘洒,如落起了雪花。
“阿臣,怎地连炭都没换,这天道,冻死人呀。”
进来的高大身影遮住了亮光,李臣眯起眼,才看清是成廉,再一瞧,曹性也来了,只不过他个头矮些,整个人都被成廉挡在了身后。
这两人都是吕布军中负责守备粮仓的将领,经常和李臣打交道,特别是曹性,当初还有段共同护主逃亡的经历,所以很快就亲热了起来。
此际吕布缺乏兵马,粮秣也靠宛郡接济,库房经常空荡荡的,所以只挪了十来个兵,主要防范有人饿极了起贼胆,来偷食,成廉曹性落得清闲,倒整日来串门。
“节省点,门窗一关倒有几分暖和。”李臣苦笑,又叹气,“宛郡那边再不送来,估摸连奉先公府上的冬衣厚褥和木炭都要不足。”
前两天气温骤降,冻得营地里的士卒浑身僵,只能点燃篝火,围坐一团,抱着膝盖打瞌睡,“穷家最怕严冬寒”,瞅瞅天道,离漫天霜雪的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