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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梅耍了点花招,三下五除二蒙骗了爹爹,让人不得不感概,这真是个性子决然的姑娘呀。
除了同榻而眠的娘亲,无人知晓,很有几次,她夜里从睡梦中哭醒,牙关打颤,被罪孽感压倒,才离开朐县数日,就生了病疾,发着低烧,外表看不出来,但干会活就得歇口气,腿肚子发软。
弄得季兰嫂一时间忘了被夫家休弃的茫然,早先是闺女安慰娘,现在倒调了个来。
“要不我去求老爷,寻处县城歇息几天?”妇人心疼地摸着女儿额上的凉汗。
“别惊动东家,这点儿小病,换了咱们乡下,请郎中都得给人笑话的,说是浪费钱货的娇贵命,撑两天就好转了。”甘梅摇头,扯住娘的袖口,低声问,“娘,离了爹,心中苦么?”
这下子让季兰愣住了,想张嘴说苦,却又发觉,除去人在遭遇命运巨变时,惯有的彷徨迷糊,更多的,是种解脱感,像骨髓中长了小虫虫,叮咬得虽疼,却疼得叫人精神一震,仿佛天地间都清爽了几分。
就是这感觉,让季兰羞愧,按她的念想,虽说是被汉子抛弃,但女人家得有德操,就算没守节的礼,也得更为愁苦,但哭累了后,又被女儿的病一打岔,再想哭时,却流不出眼泪了。
甘梅察颜观色,娘的小心思瞒得住她。将脸贴到妇人地怀中,紧紧的,“娘对得起爹。天地良心,哪怕是老天爷都不能说个错字,往后不许哭啦,快快乐乐,为自己活着。”
“别把天老爷挂嘴边上,招忌讳的。”季兰吓得捂闺女地口,此时正借宿在农家,透过半敞的窗棂。瞅着如墨般的夜空,快到中秋节了,月亮圆圆的,散发着清清的光。
“嗯,娘不哭了。()”妇人搂住女儿,拿下巴轻磨着姑娘的头发。
“那便好,若是娘觉得孤苦,想再找人家,只要是善心的实诚人,我不介意喊声爹的。”甘梅唇边带着笑意。这闺女小大人似地戏谑起娘亲来了。
季兰一下子红了脸,“那……那哪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