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数人的房间里目睹两位统治者——一位国王,一位皇帝——的丧生,难免留下心理阴影。眼前的镇长正值壮年与老年的分界,容貌与安雅像到极点,英俊中刻着岁月的痕迹。
“永夜将临,”安托沙镇长先将书合上,“你总算记得要先向客人介绍我了。”他的声音转为严厉,“你怎么受伤了?”
安雅低着头不说话,偷眼瞄着纳特。她不敢直接向父亲解释,是想让我来说明情况。场面似曾相识,纳特想,严厉的父亲与脾气不佳的女儿,萨尔克团长与他的女儿在一起,就是这个感觉。
于是年轻的医生清了清嗓子,但是安托沙镇长抢在了前头,继续数落女儿:“而且,你的礼貌呢,安雅?还不赶快请贵宾坐下,好好招待?”
“不必麻烦,”纳特自己在沙发上落座,虽然旧了,沙发是好沙发,整个身子几乎完全陷了进去,“安雅小姐在巴塞纳阳光旅店勇敢地挺身而出,帮我打发了几位不太客气的朋友,并且因此受了点小伤。恰好我是个医生,医术也过得去,就自作主张替她处理了伤口。她一定要向我致谢,因此我就跟过来了。”
安雅奉上茶与双层的金边陶瓷点心塔,刚刚大吃了一顿,出于礼貌,纳特还是拿了一块涂蜂蜜的烤饼。房子与陈设虽然旧了,茶点倒是很不错。他又喝了一口茶,是他喜爱的红茶,口味比帕梅拉所煮的要浓许多,还加了糖和柠檬片,但是不加牛奶。
“这儿属于直隶还是安达卢?”他问了一句。
“都不是,”安托沙也端起茶杯,安雅端正地站在他身旁,“巴塞纳镇属于枫霜领,位于西南部,离绝雪城不到五十里。”
医生含糊地表示感谢。等于没说,他的地理知识仅限于新莫西卡,连枫霜领在哪都不太清楚。镇长很健康,他已经观察过了,只是有些疲惫,但疲惫并不需要医生。奇怪,难道我想错了,安雅就只想表示感谢?
“刚才安雅说,”安托沙镇长说,“除了医生,您还是一位术士?”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