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皓立在行驿之前,看向风平水静的渡口,绵绵密密的小雨已飘了几天,几株粉玉轻盈的白梅经了雨,点点零落,逐水东流,江边经历了多年风雨的的木栈之上亦缀了片片落樱,素白的一片,恰如皇都合城举哀的清冷。
寒雨细扬,眼见是要停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他们回来会做如何打算。天家这无底的深潭,处处透着噬人的漩涡,他自里面挣扎这么多年,是经了彻骨的痛,舍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便如此也还是常常不得安宁。这条路是难见尽头的,若没有冷硬如铁的心志,那便是一片令人绝望与疯狂的死域。
“殿下。”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夜皓的沉思,“公主与驸马的船驾已经到了。”
雨势已收,天空中阴云蒙蒙,缓缓随风而动,江水滔滔,不时拍岸。两层高的座舟在其他小船中显得格外醒目,夏寂言正回身亲自扶了穆流汐下船,轻风飒飒中,一身白衫修挺俊冷。
“汐儿,寂言!”夏寂言转身,携了穆流汐上前见过皇兄,夜皓抬手虚扶了一下:“原以为你们上午便该到了,路上可好?”
夏寂言道:“有劳皇兄惦念,一路顺利,只是流汐辛苦些。”
穆流汐身上搭着件云色披风,容颜清瘦,乌鬓斜挽,唯一一件水色玉笄衬在发间,周身素淡。她安静地立在夏寂言身边,闻言淡淡一笑,“五哥。”
“汐儿,这些日子,苦了你。”夜皓眼中是满满的疼惜。
穆流汐摇摇头,“五哥,皇上他究竟怎么了?”
夜皓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汐儿,回去你便知道了。”
苍穹低沉,乌云细密,金瓦连绵的致远殿似是隐在轻雾蒙蒙的阴霾中,寂静而庄穆。所有的内侍宫娥都被遣退,越发显得这宫殿庭院静悄悄无声。朱栏撑着飞檐,孤单地伸向灰蒙蒙的天,汉白玉的石阶飞云雕花,被雨水冲洗得分外白亮,看过去,略微有些刺目。
三人站在殿门口,踌躇不前,夜离正走了出来。
“汐儿,寂言,你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