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冒着粘稠的暑气睁了眼。
我本还迷糊着,不过须臾,伸鼻嗅了嗅自己手上的汗味,被迫打起精神,命人备好浴桶,有粗粗洗了一遍身子。若不是想起下午张汤还要升堂再审赵家一案,我真想就在这冰爽滋润的山泉水中好好泡上一整日,直到身子爽快了,才出门去看一看日落。若能偷此半日闲,我愿意将身上所有金银首饰尽数相赠。
又泡了一会子,一名小厮在门外催了我几声,我才含糊地应了一声。身子一滑,整个身子和整张脸都浸入凉爽的水中,我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泡,惬意地啊了一声,才将脸探出水面,顿觉心轻气爽。玩厌了,我才起身出了浴桶,换上一件淡青色袄裙,看了眼外头,分外明亮的阳光似乎连那一层透明的窗户纸也要照溶了,琢磨着下午时刻阳光更是强烈,怜惜自己娇嫩白皙的肌肤,我又翻出仅带的一件绣有傲雪红梅的褙子穿在袄裙外头。
这一次我不再坐在侧堂旁听,张汤命人给我搬来一张椅子摆在一侧。
今日起得就较平日晚了许多,又由着自己又泡了一回澡,待悠然踏步而来时,已经晚了时辰,、。所幸后来听李陵说,我只不过是错过了跟上一次如出一辙的闹剧。
我一面当着众人面姗姗落座,一面笑问张汤:“我可有来迟?”
张汤笑答:“你差一点就错过了一出好剧。”我含笑微颔首,整了整褙子的四角。张汤眼角泛着一漾一漾的笑意盯着我看了会子,待转头目光投回堂下时又已换上那张冰冷的肃容。
我默了默,视线随他的目光一转,也落入公堂之下。入眼处,是四个齐齐下垂的漆黑后脑勺。老夫人赵氏、赵老爷子、赵言和秀莲皆并排跪于堂下。赵家三人躬身伏首,跪相恭敬得滴水不漏。而秀莲则像一朵开败了的白莲花,如绿枝般的细腰早已枯萎得倾向一边,全身软绵无力地跪趴在地上。不过刹那一月光景,却仿佛已经耗尽了这名女子十数年的芳华。
惦记着她身子单薄,那牢房又是极损人精气之地,琢磨着这堂已审了快有一个时辰,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