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倒是第一回,两人分坐两侧,皆靠窗而倚。我坐在这侧,看着他半瞌着目,垂着的脑袋正好倚着窗框,身子自然倾斜,似乎十分怡然自得。窗外的月光被夜风送进,再揉碎了均匀撒在他脸上,他的五官皆映着光,看着十分醉心。
我闲着无事,挑帘探头问了驾车的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师傅回说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我便索性不再缩回脑袋,眯着眼细细欣赏着月光下的一切。坐在马车上看夜景,那感觉很像坐在火车上看夜景,两侧被月光笼罩的一木一叶一砖一墙皆以柔美的弧度滑过眼际,又瞬间跳远,上一景还未跃出,下一景已经跃入,有种错乱的美感。在月光下行车其实是看不清路旁的景色的,只是感觉眼底盈满了无数朵银白色的花,有三角形的,有菱形的,也不规则的……,一朵朵纷纷而至,乱花渐欲迷人眼。
我探头看了许久,越看越开心,仿佛自己心中也盛开了无数朵璀璨的花。只可惜看久了,眼有些乏了,我不得不将脑袋重新缩回车内休息一下。
我冲去病呵呵笑道:“怪不得诗人们要依月亮而生,月光下的世界就似人间仙境一般!”
去病又眯了一会,方醒过神,问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轻声问道:“姑姑为何对秀莲一案这般上心?”
我横了他一眼,撅嘴不满道:“尽问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他目无表情地睁眼盯着我,我只好微沉吟道:“秀莲入青楼前只不过是一个可怜到卖身才能葬母的小乞女,后来入了青楼更是被人所看低。辗转多次还是摆脱不了‘卑微’二字,我心疼她所以想要帮她,这是第一个理由。第二,我初到长安时,身受重伤连躺数日才得以醒神,师家姐妹不仅救回了我,还彻日彻夜地尽心尽力照料我,对我可谓恩重如山,我心中早已把她们当作自身姐妹看待。当日她们姐妹俩被迫离开长安时,我曾起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下得此良机,我又岂能置之不理?且一般犯了案子的人,平日里稍稍有些交情或走近了些的人都唯恐抽身避嫌不及。秀莲与师姐姐不过是主仆关系,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