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也有弊,魏公、太尉难得的联手反对此策,难道就全是出于一片私心么?权柄尽归中央,地方上的诸侯豪强,难道不会心怀不忿么?眼下天下还远未一统,此策若是行遍天下,则扬州、荆南、益州、甚至袁尚,难道不是会更加的抵抗朝廷么?”
“这……”
“所以在我看来,天子此次,其实也未必就真的有所深意,此乃国本之策,当年的盐铁专营为汉武帝逐匈奴于漠北立下了大功,但大功之下,确实也造就了大孽,天子是霸业雄主这不假,但天子毕竟也是仁德之主啊。”
“所以……天子恐怕也是有所犹疑的吧?朝中大臣各有各的思想,各有各的主张,各有各的派系、根基,再说又岂有人真的了解民间的疾苦么?你看此次天子所征调的贤良文学,是真正的基层小吏、乡间长寿的老寿星,以及刚刚入仕,尚未有派系之绊,完全来自于民间的新科进士。”
“所以说,天子这何尝不是真的想要看一场辩论呢?盐铁专营天子肯定是要搞的,但天子虽然变法之心坚定,却是从不屑于所谓的古礼,难道天子就真的会按照汉武之法,按照桑弘羊的主张去一板一眼的进行施政么?”
“子仲兄,我也相信满朝文武中你一定是对盐铁论钻研最深者,难道你真的认为,桑弘羊之主张全是对的,贤良文学所言全是无稽之谈么?”
糜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所以……”
“所以这次,天子,应该就是没有深意的啊!”
“…………”
事实上,当然不止是荀悦和糜竺在聊天子深意,满朝文武在下了朝之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恰好糜竺精通盐铁论,而荀悦此前也突击过这本书,所以他们俩可以直接聊,而其他人则都在猛翻盐铁论。
要知道盐铁论足有六十多篇,又不是什么儒家经典,而由于前文所说的原因,这里面注水极为严重,废话连篇,除糜竺这种特殊出身的人,便是看过,也都是大略的翻一翻,大部分人可能连看都没看过,真正钻研过的大臣只是极少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