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周家庶子,自知并非心怀众生之人,勇气和懦弱半斤八两,往日所求也不过是给生母妻子以安稳生活,用不着和鸿祚园争一席之地,只需享尽风流安耽度日即可。可真当看见这冬日下衣不裹身食不果腹的百姓时,也会深思一场,这双手是否也可尽上绵薄之力。
便也有了这一场推波助澜,至此辞云难归,前路未卜。
子虚下车送他离开,在廊下摆手,看着门前恢复空空一片,雪地里剩下两道车辙。
碧蕤替她披上斗篷,手心被塞进小暖炉。
她摸摸脸蓦地有些晃神,“碧蕤,你说,这场雪下到几时能停呢?”
碧蕤一如既往温柔微笑,“何必在意它几时能停,雪再大,自有一屋避身。况且,总不能一直下,总要开春的。”
她最佩服碧蕤的不动声色,叫她这么一说说放佛天塌下来也不过尔尔,轻笑道:“碧蕤你有大智慧。”
碧蕤只轻轻笑,“您是局中人,心上有事便看不穿,况且......”又指指她的肚子,“要做母亲的人,总是多愁善感些。”
孩子很应景的在腹中轻轻蠕动,牵连着母亲的心微微荡漾。她有些后怕,当初她竟想要拿掉他。此刻想,他来便来了,生长在她腹中变成会呼吸蠕动小小孩子,感受着父母的爱与痛,是时光留在她身体里的记忆。
是恩赐。
※※※
周慕筠回程,清平斋门口立着一个人。
大腹便便,举手投足竟有几分像他的妻。
融月等在清平斋门口的流苏灯下,见着他巴巴迎上来,“二爷,我等你很久了......”
“何事?”
融月抱着肚子张了张嘴,眼神躲闪着问道:“您之前答应给我的报酬,不会食言吧?”
周慕筠顿了顿,一霎看见她脸上零星的贪婪皱了皱眉。真可笑,方才他竟会觉得这女子与梅儿有些相似。
“答应给你的,不会少了你。”
融月勾起唇角,“二爷花大价钱只养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