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已经并非自己吓自己的幻觉了,安德医生意识到,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些可怕的、诡异的、不可思议的现象,那深红的月和迷离的雾都是不存在的,但仅对于自己而言,如果忽视其中隐藏的危险,那就面临死亡的威胁。这个意识是如此的强烈,突然,就像是过去见到过却不曾理解的知识,在一次恍然大悟后,便能够将之串连起来。可是,安德医生宁愿不要这样的觉悟,他觉得在这种强烈而突然的觉悟中,隐藏有更可怕的朦朦胧胧的秘密,正在一点点将自己诱入陷阱中。
安德医生还在沿着走廊向前,他已经分不清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走了多长的路,这条长廊明明可以一眼就看到头,可以看到楼梯口和排列着的房门,可是前路重复又重复,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而自己明明打开了许多房门——当然也有一部分没有打开——可是,似乎总有门需要自己不断去打开。而那些打开的门和没有打开的门,也仿佛拥有某种无法确认的规律性,对于常人的视角而言,或许只是在胡乱开门而已,但安德医生却觉得自己沉浸在那暴走的思维中时,自己所做的那些并非完全由自身主观意识主导的行为,其实是带有某种隐晦的目的性的,然而,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就这样确认其目的性。
仿佛有第二个人格在主宰这个身体的行为。安德医生见过许许多多的精神病人,也在研究“病毒”的过程中,记录过众多末日症候群患者的行为特征,而那些自己所知道的,所记录下来的特征,都一一在自己此时此刻的表现上应证。而这样的过程,就如同在反复强调着,他自己已经是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了。
即便知道,也要再三强调。这个强调似乎是自己意识到的,从自己的脑海中生成的,是自我认知中的一环,但也在冥冥中,仿佛是某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于自己的思维中喃喃低语。是的,安德医生觉得自己听到了,虽然听不懂,也不确定,但是,不断有一些线索在指向某个让唯物主义者感到恐惧的结论。
安德医生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