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泽皱眉道：“当然知道，陛下也在犹豫，只不过大概率也只能如此了。”
张之极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奈地说道：“家事国事天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件是容易的。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军队拿不到军饷，一切就都完了。相比之下，苦一苦百姓，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张世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谓三饷，即朝廷为了应对关外建奴而设的辽饷，为了剿灭流寇而设的剿饷。
到了如今，内外大敌皆在，需要操练更多的士兵应对，于是只好再苦一苦百姓，加设了练饷。
“爹，这练饷绝不能再加。”练饷的加征，几乎成了压倒底层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这个原因，李自成、张献忠等多股流寇，不论遭遇多大的失败，哪怕李自成数万大军被官军打的只剩下十八个人。
只要人还活着，只要有人振臂一呼，竖起旗帜，不需多时，便能再次聚集起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大军，成为一方势力。华夏的百姓，历来是最易于满足的，只要有口饭吃，便鲜少有人愿意闹事，更不用提造反这等大事了。然而，回望那两千年血淋淋的历史，百姓们能够吃饱饭的日子，却似乎总是那么稀少。在那些所谓的盛世里，也不过是勉强能够糊口，不至于饿死人罢了。
而今，大明的百姓所面临的，已经不再是吃不饱饭的问题了。而是岁大饥，人相食的惨状。史书中的记载，用词精简到了极致，却道尽了百姓的苦难。张之极望着窗外的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为父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是国库空虚，军饷又拖延不得。如果不这样做，社稷将倾，这个责任，又有谁来负？又有谁能够负得起呢？”
朝廷中的官员们，自然都不是傻子。能够考中进士，一路爬到中枢的位子上，又有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然而，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他们都太过聪明了，以至于只把百姓当作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就算是加税，也不能再加到百姓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