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细想之下,苏凌远刚才那样犹豫着才说出这话,似乎是因为真心忧虑他,而非出于算计或者考量。
玄天承不由自嘲,还真是在阴影里待久了,连至交好友这样光明磊落的话,自己都能分析出千百般滋味来。
他坐到窗边,看着苏凌远上了马与纪世耘一道策马而去,随手抓起桌上的半坛酒就往喉咙里灌。
他实在是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总把人往复杂了往恶毒了想,已经把算计和权衡当做了日常。
呵……
新月曲如眉,光影淡淡。半合的窗纱上映出他被烛火照亮的影子。他倒转酒坛,发现一滴都不剩了,随手把坛子丢到一边,也起身下楼。
不管苏凌远怎么想的,他的确得去一趟宁寿宫。
无亲近之人在侧,这位镇北侯便是面无表情。那是一种无悲亦无喜的平静,好像什么也不能引起他的情感波动。即便聚福记的老板亲自送他下楼,尝试与他搭讪,却也只得到寥寥几个字的回应。
聚福记门前停留了一辆马车。车帘掀起,露出一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和一身绣着夔纹的皂青色衣袍。老板遍阅京中权贵,一眼便认出来这是宁寿宫来的。
他不禁想起宁寿宫和镇北侯从前的恩怨,偷偷抬眼看向身边的男人。
玄天承神色无异,只微微抬眸看向车中宦官,道:“有劳尘公公。”
“国父请侯爷往宁寿宫一叙。”宦官尖刻沙哑的声音响起,“侯爷请上车。”
聚福记老板看了眼天色。这个点进宫,很快宫门便要落钥,怕是今晚都不必出来了。倘只是叙话,也不会选择这种时候叫到宫里去。他想起坊间关于镇北侯兄妹的流言,心头便划过一丝异样的猜测。
在他走神之时,玄天承已经上了马车。车帘放下,车把式一声马鞭把他给抽醒了。
他陡然回神。身后是灯红酒绿的聚福记,里面喧闹声和丝竹声透过宽阔的门堂,与玄武大街上的热闹欢腾连成一片。
他在心底抽了自己一个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