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平再次见到刘必定时,发现刘必定胖了,不是虚胖,是心宽体胖那种胖。老同学面色红润透出光泽,似乎不是坐牢而是疗养,活得挺滋润。记得出事之初,刘必定表面镇定自如,孙和平却感觉他忽然老了,憔悴是从心底生发出来的。现在这厮放下负担,接受命运的惩罚,新的生命倒在生长。孙和平暗自感叹人生无常,福祸相依。
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必定,两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嘛!精气神反而比自由时期还好哩,看来我也没必要对你来一番行礼如仪的慰问了。刘必定打量着他,老同学,这你还好意思说?怎么直到今天才来看我?不大够朋友吧?孙和平说:我倒是早就想来看你,可见得上吗?你这案子曲折复杂,大案套小案,涉及中国大半个财经界,判下来才几天啊。刘必定说:要不是为了希望控股股权,判了你也不会来。
孙和平老实承认,也是,这种地方谁来心里都不爽。可你两年前给我画了个大饼,我直到今天都没吃上,不来不行。刘必定说:这怪不得我,我败走麦城了嘛,好在股权让我妹妹保住了。孙和平说:那我就汇报一下,得知刘必英控制股权后,我们一直和她谈着。刘必定说:和她谈没用,你还得来和我谈!孙和平说:所以我就及时过来了嘛!说着身体不由向前一倾,脸差点碰到隔离窗上。这才发现,屁股下的椅子有问题,一条腿好像短了点,重心移动就会向一边倾斜。
孙和平努力坐正,保持平衡,让自己不要显出猴急的吃相。但已经晚了,刘必定两眼直视着他,仿佛看出了什么破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孙和平犹豫着,心想要不要解释一下,和刘必定讨论一番椅子的问题。刘必定却把话题转了,扯到风马牛不相及的法国哲学家头上。
和平,你知道吗?我现在又研究萨特了,正在重读他的《存在与虚无》。孙和平讥讽道:又来了,想再上演一次大学时代的无知者无畏?刘必定说:咋就无知无畏了呢?重读经典嘛,经典还是要读的。
孙和平说:经典那么好读啊?这本书太难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