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这么直接的吗”钟欣愉后来问秦未平。
老秦只是笑,说:“凡事总有第一次。”
这一次之后,便是第二次,第三次。
他在财政部、外交部和美国大使馆都有不少熟人,常常带着她出去交际。周围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有时会开开他俩的玩笑,遇上饭局和牌局请他们一起出席。
转眼,春天到了。山城潮湿而多雨,处处笼盖着雾气,日本人的轰炸因此变得稀少一些。野草飞快地长起来,掩盖了被火药熏黑的残垣断壁。恰如很多人死了,但又有更多的人从各地辗转涌来。闹市的街头仍旧摩肩接踵,食物和生活必需品一天比一天紧俏。
秦未平替她换了一处好一点的房子,在工作场合叫她“展小姐”,熟人中间叫她“展眉”,送她衣服丝袜,雅顿的雪花膏,娇兰的香水,礼拜天领着她的两个孩子去外面吃饭、看电影。
钟欣愉则在人前叫他“秦秘书”,熟人中间叫他“老秦”,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常喝哪一种茶,家里总是备着他吃的胃药。
他们就好像一个临时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在战时的陪都司空见惯,因为到处都有死了丈夫的妻子,或者死了妻子的丈夫,以及更多的在空袭警报中突然相识的男男女女。
甚至就是因为凑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人突然之间就没那么扎眼了。她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他也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官员,泯然于众。
很快,所有人都见惯了她这张面孔,更不在意她的来来去去。她如果不在歌乐山,便往返于南温泉、渝中和储奇门之间,替他传递着消息。
名声是不好听的。圈子里有人说,她巴结着秦,但秦是留学生,洋派,根本无意与她结婚。也有人说,她是跟着秦从香港过来的,两个人其实早就已经在一起了,甚至猜想阿念就是秦的孩子。
对于这些传言,钟欣愉并无所谓。
秦未平时常到她这里来,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带着孩子玩。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