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三人离开燕云楼,又上了那辆林肯,往法租界去。
雨已经小了些,被夜风卷落到车窗玻璃上,结成一片片细细密密的水珠,辉映着路灯和霓虹的光,既热烈,又冷酷。
常兴一边驾车,一边对钟欣愉说,他们如今做舞场与演出,有好几处地方。其中一处在外滩,就是她上回遇到林翼的那个屋顶舞厅。另外有一处,便是他们现在要去的俱乐部,在逸园跑狗场的隔壁。
林翼不曾说什么,钟欣愉也只是听着小常讲。
出去留学之前,她就知道他们与一个名字叫格雷格的奥地利人合伙经营一间酒吧。林翼,常兴,还有知微,都有份。当时似乎只是一个很小的店面,售卖的货品包括廉价酒水以及卡巴雷歌舞表演。至于这些背后还有什么,她也略略知晓。经过这几年时光的发酵,显然更是今非昔比了。
车子一直开到辣斐德路与宝隆路相交的地方。夜已渐深,城市别处大多灯火阑珊,此地却是才刚醒过来的样子。俱乐部前面的马路上,等候泊车的队伍排得老长,派卡德,斯蒂庞克,入眼都是款式豪华的大轿车,还有车里男人头上的费朵拉呢帽和女人身上华丽的皮草。
常兴不愿意等,摇下车窗玻璃,朝侯在门口的几个西崽吹一声口哨。管事的看见他,殷勤地派了一个人跑过来。他把车钥匙远远抛过去,熟门熟路。
三人下了车,走进俱乐部。正是十二月头上,门厅里已经竖起一棵巨大的雪松,显然是为了耶诞节做准备的,还未装饰珠彩,只见枝叶繁茂,郁郁苍苍。
舞场里更是热闹非凡,天花板垂下璀璨的水晶灯,台上有歌手演唱,旁边大乐队正跟着伴奏,旋律时而旖旎,时而响亮帅气,那号声直钻到人耳朵里去,催人心跳。
常兴一路走,一路还在给她介绍,说:“你看这乐队,货真价实都是美国黑皮,绝对没有菲律宾来的。美国流行什么曲子,此地肯定也有,最最多晚一个月的船期。”
“提琴什么的统统拿掉了,现在就兴小号、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