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肖二人在狭窄幽魅的暗道中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方出暗道,可即便出了暗道,也是山间林间的泥泞小路。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这里遍布大大小小的泥坑、淖涿,陡峭的山体让泥叶遍布的足宽小路变得更加难行。内力精深的易宁尚可从容应对,但病躯孱弱的肖劭朗却只得由他搀扶才能缓缓攀之。
“这路……”肖劭朗边走边喘,耳畔似乎听见些许潮汐海浪声,他驻足稍作停顿,目极远视,“是新的。”
易宁听出他言语中的质疑之意,与他同视远方,哀沉的声调充满悲伤:“是。我抱着姐姐,阿狸跟着,走出来的。”
抱?这样狭窄陡峭的山路,易宁就算不顾自身安危,居然能抱着易宏?万一行差踏错,本就病弱的易宏岂不是……
除非……
肖劭朗忽而拉住易宁的衣袖,瞠目想确认些什么,却终究不敢问出口。
“姐姐走时,身形枯骨,肤若蜡纸,周身重量加起来,也不过一钧。”易宁抬手指向半山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因忆起往事而泪目涔涔,声线亦止不住的轻颤,“我与阿狸将她在那处焚化……由阿狸,将骨灰……撒入海中。”
“什么?”肖劭朗只觉如经当头一棒般神髓一颤,他当即猛抓易宁襟口,如血双目愤恨异常,厉声质问,“她待你如母如友,十数年一直视你若亲弟,亲自教养,百般呵护,你怎敢令她挫骨扬灰!你还是人吗?你对得起她吗?”
“姐姐遗命:她死后,不准发丧,不准为苑外之人知晓,即刻就地焚化。若有人问起,便说她游历山水,不愿为外人打扰。且,不准一奴殉葬,不准立碑立牌!仅让阿狸,把她的骨灰洒入海里,便可。”易宁没有挣扎,任由肖劭朗诘责,合目低泣,语不成调,“我知道,她不想让外人知晓此事,都是为了我,她是用她的死,为我铺平易府家主之路。所以,我更要为她周全,完成她一生心愿。”
不准外人知晓……
不准一奴殉葬……
不准立碑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