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她脑袋里好像有一个灰茫茫的立体世界,被交错纵横曲折回环的道路所填满,每一条路的终点,距离视线出发点或远或近,都站着一个自己与晏衡。
她最先看到的是穿着条深蓝色牛仔裤、格子衬衣,脚蹬五成新运动鞋的自己。她手背在身后,手指紧张的呈合拢状态,满脸欲挽留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舒楚认出那次是他送自己去学校后,两人将要分别时刻的场景。
“那你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努力挤出笑意,拼命掩饰心里的情绪。
“不知道。”他说,“看工作需要吧。”
这个意思,就是不会特意回来看自己了。
“那再见,祝你一路顺风。”她扬起下巴笑,看起来骄傲洒脱,其实是知道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不得不故意抬高的。
背身过去,她走远了十来步,终于想起去擦眼泪。一颗落网之鱼的泪珠,滚落在空气中,最终四散成肉眼难视的水汽……
他们总是在告别,而她总是在等待。
在另外一条极逼仄的路上,不怎么受光线眷顾,她需要极目远视,才可看清黑暗中惶恐的面庞。
那真是她最不敢记起的一段回忆。
晏老爷子去世前的一个月,DNA报告公诸于众后,晏衡将她接出晏家,安排住在某间公寓。
自被送进去,她便在公寓里一直等他,一天、两天……一个星期,等到他终于来时,她冲过去抱住他,可是他却把她从身上拉下来。
当时他的表情,舒楚毕生难忘。
她知道他有洁癖,那么那时在他眼里,被认定是他爷爷私生女的自己肯定是污秽的。
她沮丧地躲进房间里,听到敲门声,就把被子扯到头上,房门没上锁,她寄希望于他会进来,可最终是没有。
次日,有钟点工来公寓打扫,一把将窗帘打开,才发现抱腿蜷缩在沙发上的她。
对方上来问她是否身体不适,她抬起头,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好像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