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的是许医生,他是前几年留校的硕士生,那时候还没有非博士生不留的政策,不过他虽然留下来了,但是非博士不能晋升副高的政策又将他卡的生疼。所以他经常对自己的主治医生身份心怀不满,而对我们这些新分来的博士怀有敌意。当然我有信心,不让他与我为敌,原因是:我是女生。男生和女生之间,如果没有实际的利益冲突,是不太容易像男人之间那样剑拔弩张的。他刚,我柔,至少,现在我在下风,我要求着他教我技术。这方面我可不含糊,一见面,我就粘着他喊师傅,直到将他紧皱的眉头叫的融化,舒展开来。
我低着头跟在师傅们后面,手上捧着一堆病人的铁皮病历,本来我不必将它们都捧着,但是我想快一点进入角色,当然要搞清楚我们都管了些什么病人。在外科我们都习惯叫上级医生为师傅,这也意味着手术匠的生涯是从学徒开始的。学徒的工作包括写病历,检查病人,开检查单,贴报告单,在上级医生的授意下开处方,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包括和家属谈话,签手术同意书,下达手术通知单,根据病人情况决定是否备皮备血,准备手术器械,在手术台上消毒,铺巾,拉勾,止血,缝针。手术后和麻醉师一起等病人苏醒,将病人送回病房,接收病人,开术后医嘱(同样是上级医生的口头授意,我来落笔),确认病人的生命体征平稳。
早上查房的时候,大家都是神情严肃,仿佛医者仁心,就是这个普渡众生而不苟言笑的样子。那是当然的,别人在痛苦地住院,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从病房一走到病房二,许医生介绍着每一个病人的情况,李副教授作一些补充,张教授是我们组的头儿,他不时点点头,从兜里摸出电耳镜检查一下病人,并同时对我们下达命令,等会儿查完房,这几床病人要到治疗室来,13床要换药,14床复查,15床拆线,17床今天办出院。他忙碌的时候,我就快速地翻阅病人的床头卡,争取尽快将病人我手上的一大摞铁皮病例上的人对上号。他一边说,李副教授就一边点头,示意许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