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对七。
八对八。
第九碗下肚后,斛律征觉得身上发热,脱下皮袍,光着膀子。陈嵩依然穿着战袍,端端正正地坐着。斛律征突然举得好笑:
“你们南人喝酒都这么闷吗?”
陈嵩说不闷的,我们弟兄们喝酒都大呼小叫闹得很凶。斛律征说对呀,弟兄们喝酒就应该大呼小叫闹得很凶嘛!
陈嵩说可我和你不是兄弟。斛律征把眼睛一瞪,打仗的时候是对手不是兄弟,喝一坛子酒的时候就是兄弟了嘛!
陈嵩说那么兄弟你觉得该怎么闹?
斛律征说我们鲜卑弟兄喝酒都唱歌的。
陈嵩说那你就唱好了。
斛律征端起第九碗喝了,陈嵩奉陪。放下碗,斛律征拿起筷子,敲打着装牛肉的大盘子,清了清嗓子,悠长地唱起来:
长风带雨过阴山啊
青草雨水养
青草一年两死生啊
骏马草上长
鲜卑男儿在马背啊
张弓射豺狼
鲜卑女儿在毡房啊
扬鞭驱牛羊
牛羊朵朵如白云啊
草原阔如天
鲜卑神种天上来啊
长歌征四方
歌声雄浑而萦回,沉郁而嘹亮,像是附体于一只鹰隼,忽高忽低地掠过草原,掠过穹庐,掠过弯曲明亮的河流,掠过白雪皑皑的山峰,掠过鲜卑人在劳作和征战中绽放出的深深的自豪。陈嵩在斛律征脸上看到了一种高贵的沉醉感。这个骑士,突然被来自歌喉里的光照亮了。
歌声停住。
斛律征朗声大笑,乘兴喝了第十碗。陈嵩跟着喝完以后,站起来一抱拳:
“兄弟我不会唱歌,但是会舞剑。这把筷子就当是剑啦。”
陈嵩没有学过舞剑,甚至也没有专门学过剑法,在他看来,所有那些花哨玩意儿在战场上都没用。真正有价值的,就是两样,第一是速度快,第二是力量大。速度快了力量就大,力量大了才能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