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还在耳畔回荡,苏牧盯着老账房临终前用血画在青砖上的奇怪符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西洋六分仪。萧玉娆提着灯笼站在三步之外,昏黄的光晕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跳动。
这是摩尔斯电码的变体。苏牧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库房里激起轻微回声,老账房年轻时跑过船?
萧玉娆的银算盘咔地合拢:你怎么知道?
海神庙的妈祖像里——苏牧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屋檐,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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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雍京最大的汇通当铺门前,苏牧抚平青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他怀里揣着改良过的琉璃配方,羊皮纸上特意用朱砂点了三处瑕疵——这是他与萧玉娆彻夜推演后设下的饵。
苏公子来得巧。当铺掌柜从描金屏风后转出,枯瘦的手指划过檀木柜台,宁大人已在雅室候着。
棋盘上星位已布,宁承煜执黑而坐。月白常服衬得他眉目如画,唯有腰间那枚羊脂玉牌泛着冷光——内阁行走的凭证。
听闻苏兄擅弈。宁承煜推过茶盏,碧螺春的雾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不若以三局定配方归属?
苏牧指尖轻叩棋盘:宁大人要的恐怕不止配方。
第一局开始不过半刻钟,黑子便如铁骑般碾过中线。宁承煜落子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苏牧心上:漕运新制的折子,昨夜递进了司礼监。
苏牧的白子悬在半空。他忽然看清棋盘暗纹——这分明是缩略的运河舆图!黑子占据的正是萧家掌控的三大码头。
听说二小姐的嫁妆单子里,有张南洋海图?宁承煜突然转换话题,指尖有意无意点在天元位。
第二局苏牧改变策略,白子如蛛网般缠住边角。当宁承煜第三次去摸棋筒时,苏牧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大人袖口沾了硝石粉。
雅室的空气骤然凝固。宁承煜轻笑出声,翻腕亮出掌心的黑子:苏兄可知,最近码头多了批红毛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