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苏牧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翻身下榻时,肩头未愈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七天前在漕帮码头为夺那封血书留下的。
姑爷!老账房出事了!小厮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牧抓起外袍冲出门时,正撞见萧玉娆提着灯笼从回廊转角奔来。月光下她素白的寝衣染着斑驳血迹,发髻散乱,却仍死死攥着本蓝皮账簿。
二小姐这是...
跟我来。她一把拽住他手腕,指尖冰凉得吓人,路上说。
穿过三道月洞门,血腥味突然浓得呛人。账房里烛台翻倒,墨汁泼洒在青砖地上像蜿蜒的小蛇。七十岁的陈老账房仰躺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柄乌木算盘——正是苏牧上月送他的寿礼。
戌时三刻发现的。萧玉娆声音发颤,凶手用算盘当凶器,分明是...
示威。苏牧蹲下身,突然发现老人右手食指沾血,在地砖缝里画了半朵梅花。他瞳孔骤缩——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银库夹层。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萧玉娆猛地吹灭灯笼,将苏牧按在博古架后。月光里,三道黑影正翻过西墙,腰间佩刀闪着冷光。
是军制雁翎刀。她贴着他耳畔低语,温热呼吸拂过他颈侧,二叔的亲卫。
苏牧突然想起茶马市那夜,宁承煜意味深长的话:萧二爷最近与宣府镇守走动甚密...他心头突跳,漕运账簿、边关守将、西域部落——这些碎片在脑中轰然拼合。
三更梆子响时,他们终于撬开银库暗格。账簿扉页赫然盖着宣府总兵的私印,末页却多了行朱批小字:腊月漕粮改道居庸关。苏牧倒吸凉气——这是要借运粮之名,给关外鞑靼人送军粮!
得立刻...萧玉娆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射进三支弩箭。苏牧将她扑倒时,听见红绡的轻笑自梁上传来:郎君好身手。
西域女子像片红云飘落,手中银梭打落后续箭矢。追兵分两路,前门交给我。她甩出袖中绸带缠住横梁,后巷第三间茶铺地窖可通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