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冷的,泼洒在焦黑的尸骸和断壁上,凝成一层惨白的霜。田昊踏在滚烫的灰烬里,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随即又被夜风吹来的新灰覆盖。
他本该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向朱雀圣神指引的方向,可双脚像是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死死钉在这片吞噬了他整个过往的焦土之上。
心口压着沉甸甸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肺腑的钝痛。养父林老鬼最后那声嘶吼……
“别让那东西醒!”——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他的灵魂上。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朱雀血玉温润的暖意透过掌心,勉强对抗着体内深处蠢蠢欲动的冰冷凶戾。他摊开手掌,血玉在月光下流转着内蕴的金红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目光掠过血玉,落在左手手腕上。那里,一枚黝黑、沉重、带着粗粝铸造痕迹的铁钉,深深嵌入皮肉,只留下一个狰狞的钉帽。
那是养父林老鬼临终前塞给他的“妖血钉”,冰冷刺骨,与血玉的温暖截然相反。此刻,妖血钉竟也在微微震颤,似乎与血玉之间存在着某种隐秘的角力。
“爹……娘……”他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目光扫过那几块在朱焰圣光下未曾彻底焚毁、属于林老鬼的金属碎片,那是养父打了一辈子铁的痕迹。
不远处,一小块染血的粗布,边缘焦黑,正是养母那件总也舍不得扔、打满补丁的旧衣残片。一种巨大的空洞感攫住了他,比妖血反噬的痛苦更甚,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掏空。
回去!必须回去再看一眼!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个疯狂的念头驱使着他。不是为了寻回什么——那里除了灰烬和骸骨,什么都不会剩下——仅仅是为了……告别?为了确认那地狱般的景象并非幻觉?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双脚违背了理智的指令,拖着他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重新踏回了那片尚有余温的死亡核心。
村庄中心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几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