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活下去的只有父亲的期望。而他十二岁那年,有一天,郁郁终生不得志的父亲突然有一天,双眼里有了异样的神采。父亲抓着他的肩膀,告诉他景王府的小郡主明日会经过九安街,让他抓好时机。
抓好什么时机,他没问,父亲也没说。直到他第二天醒来读书时,才发现草席上身体僵硬的父亲。所有的东西都齐全,甚至连卖身葬父的牌子都写好了,就是没有吃剩下的耗子药。他怔怔地哭不出来,只能木然地拖着父亲的尸体,继续完成他的遗愿。
他候了许久,从闹市开张到夕阳西斜,好心人施舍予他一些银两,也有人愿意为他张罗,都被他拒绝了。他低着头等着父亲期盼的那辆马车,慢慢地心灰意冷,那些银两倒也足够他葬了父亲,再买点耗子药吃了算了。
那辆车终是来了,下来一个十岁的女童,穿着鹅黄色的锦衣,扎着小辫。一张干净的圆脸上满是骄横,她张牙舞爪地指着他,质问他怎么这么没有骨气。
他是嫉妒的。他本来也可以有一个像模像样的人生,也可以在蜜罐里无忧无虑地成长,不必为了苟活和金钱丢失了尊严,不用被人鄙夷地扔着玉佩来侮辱。后来他才知道,那嚣张跋扈的女童并不是他等待的小郡主,后来他也被郡主带回了王府,并且遇见了景王爷。虽然一切都好像走上了正轨,走上了一个父亲所期盼的道路,他可以不用背负着罪名而光明正大地在阳光下行走。但是,楚汐的存在却像他心头上的刺。
无论他多么努力,她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脸上有卑微的希冀,此时无比庆幸她从没有正眼看他。
“如果皇位之争尘埃落定了,你会如何?”
疼痛过了头,便不觉得疼了。她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大概还是宿醉的恶果吧。她必须一直与陈朔对话,方能让自己不这样沉睡过去:“尘埃落定,那是谁的皇位能落定。太子,安王,长公主。如果那时候我还能活着,我啊,我想要去外面走一圈。这天下还是很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