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卡尚的路上没有再发生任何战斗。那些曾经林立于商道两侧的抵抗力量,仿佛都在“双子岩”河谷的血腥屠杀中蒸发了。元军的铁蹄踏过之处,只留下顺从的沉默与恐惧的尘埃。
七天后,一座掩映在绿洲与土黄色城墙中的城市,出现在地平线上。
卡尚。
这座古老的波斯城市,以其精美的瓷砖、华丽的丝绸和芬芳的玫瑰水而闻名。即便在征服者的阴影下,它依然顽强地散发着一种精致而忧郁的美感。穹顶清真寺的蓝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周围土黄色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空气中飘荡着香料、烤馕和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试图掩盖那挥之不去的战争气息。
蔺勇骑在马上,与大军一同缓缓入城。城中的百姓跪在道路两旁,头颅深埋,不敢直视这支带来毁灭的军队。他能感受到那些低垂的头颅下,压抑着怎样的仇恨与绝望。这种无声的控诉,比任何呐喊都更让他心悸。
塔察儿对此毫不在意,他像个骄傲的君王,享受着征服者的荣耀。当晚,他在城中最大的贵族府邸——原卡尚总督的府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府邸的庭院极尽奢华,中央是一座十字形的水池,清澈的水面倒映着星空与火把。四周环绕着雕花的廊柱和铺着波斯地毯的坐席。蒙古的将领们早已褪去满是征尘的铠甲,换上华贵的丝袍,粗犷的笑声和劝酒声回荡在精致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被俘的波斯乐师们被迫演奏着欢快的乐曲,但那乐声深处,却藏着一丝哀婉的颤音。
蔺勇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前的银质酒杯始终未曾沾唇。他像一个幽灵,与这场狂欢格格不入。他看着那些蒙古将领怀抱着被迫前来侍奉的波斯女子,看着他们将美酒泼洒在地毯上,心中那片名为“厌恶”的荒漠,又扩大了几分。
“蔺先生,为何独自在此?”塔察儿端着一只巨大的金杯走了过来,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来,尝尝这卡尚的葡萄酒!比马奶酒甜美多了,就像这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