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的竹屋前多了块青石台。
每月初一,王天会在此讲道,青蛟搬来的石凳上常坐着些奇形怪状的草木之灵:开着蓝花的老藤精、头顶红果的松树妖,甚至还有株会打盹的含羞草。
他们听王天讲剑非杀器,乃斩妄之刀,听他说剑道四境的感悟,偶尔有灵物提问,他便用剑气在虚空画剑谱,光影流转间,连海风都跟着剑势轻吟。
但洪荒的风,终究不再温柔。
某日元月初讲道时,王天正说到斩道境需斩他人之道,忽然顿住。
他望向岛外,金红瞳孔微微收缩——东边三十万里外,有缕紫气直冲云霄,那是鸿钧道人在紫霄宫讲道的气息;西边魔域方向,传来沉闷的战鼓轰鸣,似有强者在撕杀;最让他心悸的,是南海某处,有个插着柳枝的老者站在浪尖,手中柳枝轻扫,竟让整片海域的时间都慢了一拍。
主人?青蛟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发颤,那、那老者的气息,比当年的烈火尊者还强
王天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时,发现茶水已凉。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阴云,轻声道:大劫要来了。
十万年的平和,终究是要结束了。
此后百年,王天讲道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常独自坐在岛顶的望海崖,望着洪荒大陆的方向沉默。
沧溟剑悬在他身后,剑身上的纹路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朵朵黑莲虚影——那是他道与身合的迹象。
这日黄昏,王天正在崖边练剑。
沧溟剑划出的弧光不再锐利,反而像月光流淌,却在触及礁石时,将整座山崖齐崭崭削去半尺。
他收剑入鞘,转身时,瞥见识海深处有团灰雾微动——那是本尊的气息,比以往更清晰了些。
看来...该去会会某些老朋友了。他望着西边的天际,金红瞳孔里闪过一道寒芒。
海风掀起他的衣摆,将崖边的青竹吹得沙沙作响。
远处,青蛟抱着一筐朱果跑上来,喊着主人尝尝新熟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