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一年,北京的初冬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硬。
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着胡同,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刺向阴霾,无声诉说着艰难。空气里弥漫着干涩的尘土气和人心深处隐隐的焦灼。
粮店门口的长队望不到尾,一张张面孔麻木而疲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胡同的沉寂。
街道办王主任裹着臃肿的深蓝棉大衣,风风火火地走来,身边跟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姑娘低着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碎花薄棉袄,肩上挎着个小小的蓝布包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哟,王主任!您这大冷天的还亲自下片儿啊?辛苦辛苦!”
前院三大爷阎埠贵正拿着把秃了毛的笤帚在自家门口装模作样地扫那本就不多的落叶。
一见王主任,立刻堆起笑脸迎了上去,小眼睛习惯性地往王主任身后那姑娘身上一瞟。
“这位是……?”
“老阎啊!”
王主任嗓门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给你们后院林守仁同志解决困难来了!
这是李秀芝同志,巴蜀那边逃难过来的好同志,根正苗红,手脚也勤快!
组织上考察过了,安排给守仁同志,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给守仁介绍对象?”
阎埠贵一愣,随即脸上笑纹更深,心里的小算盘却噼啪作响。
“哎哟喂!这可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守仁住后院西屋,快请进快请进!组织上真是关怀备至啊!”
他一边侧身让路,一边习惯性地试探。
“这秀芝同志落户什么的,组织上有没有什么优待?”
这年月,
有着城市户口,
那就能领一份口粮。
没有户口,那就是黑户,拖油瓶一个。
如果真能解决户口的问题,自家两个儿子也不建议娶个逃荒的姑娘,还能省钱了。
只不过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