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曾在凌晨四点踹开家门,嘴里嚷着“谈成三百万项目“,当时他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沾着陌生女人的口红印。可今晚楼道里静得诡异,连管道井里的水流声都消失了,只有门铃在真空般的寂静里反复切割神经,每声“叮咚“都在她耳膜上刻下月牙形的白印。
当敲门声取代门铃响起时,阳正盯着猫眼旁脱落的墙皮。那片卷边的腻子灰像张咧开的嘴,裂缝里隐隐透出暗褐色斑点——她曾用指甲刮擦过那些斑点,指尖沾到的粉末带着铁锈味。她把小宝护在身后时,听见孩子毛衣摩擦自己牛仔裤的窸窣声,这声响与门外“咚、咚、咚“的叩击形成诡异共鸣,如同两种心跳在墙体两侧对撞。指关节叩门的力道很匀,每两下之间停顿三秒,像某种古老仪式的节拍,而停顿间隙里,她听见门外传来布料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似有人正拖着湿淋淋的裙摆踱步。
猫眼镜头上蒙着层薄灰,阳哈气擦拭时,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与门外黑影重叠。那团影子穿着垂坠的织物,发尾扫过地面瓷砖时,带起细微的噼啪静电声,瓷砖接缝处的黑垢被扫开,露出底下暗红的斑点。她猛地后退时,后腰撞上鞋柜边缘,去年王原赌输钱后砸坏的柜门突然弹开,半瓶未喝完的二锅头滚落在地,酒液渗进抓痕累累的木地板——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此刻在昏黄灯光下像极了某种爬行生物的爪印,而酒液流过的地方,爪印边缘竟泛起淡淡的血色。
小宝的哭声炸开时,阳看见卧室门后的安全链在晃动。那截不锈钢链条本该挂得好好的,此刻却像条被惊动的蛇,在门缝里吞吐着寒光,链节碰撞声与孩子的哭声交织成尖锐的网。她连滚带爬去拿手机时,余光瞥见冰箱贴磁条组成的“家和万事兴“正在脱落,“和“字的禾木旁已经掉在地板上,歪歪扭扭地指着玄关方向,而“万“字的横钩上,不知何时缠了根乌黑的长发。
王原的忙音第三次响起时,阳把手机砸在沙发上。屏幕碎裂的刹那,她看见锁屏壁纸里小宝在幼儿园画的全家福——画中妈妈的眼睛被涂成两个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