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王朝,京城,相府族祠。
吱呀——
破旧的木窗被风吹开一道缝隙,阴冷潮湿的气息裹挟着腐朽霉味扑面而来。
苏挽棠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窗棂。
不多不少,整整一百零八道深浅不一的刻痕,那是她三年来,日复一日,借着晨昏光影变化计算时辰留下的印记。
三年了。
自被继母王氏以“克母妨弟”的荒唐罪名囚于此地,她苏挽棠,堂堂相府嫡女,便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一个被家族遗弃的“克夫丑女”。
她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对面斑驳的霉墙上。
那里,用碎瓷片尖锐的棱角,细细密密拓印着半张模糊的《盐铁论》残页。
字迹已深深刻入她的脑海,可每日反复描摹,是她在这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与外界相连的清醒。
“哐当!”
祠堂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比甲的粗使丫鬟,正是继母王氏派来看管她的春桃,此刻正颐指气使地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丑八怪,出来领你的猪食!”春桃的声音尖利刺耳,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
她随手从食盒里抓出半块干硬发霉的馍,看也不看,便朝苏挽棠脚边扔去。
那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门槛的青石上,碎成了几块,沾满了地上的尘土。
春桃轻蔑地“嗤”了一声,还故意用绣花鞋底碾了碾其中一块较大的碎屑:“瞧瞧,这才是你这克夫的丧门星该啃的东西!跟老鼠屎倒是般配!”
苏挽棠眼睫微垂,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寒芒。
她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俯身,伸出瘦得只剩骨头的手指,去捡拾那些混着泥的馍屑。
就在指尖触及一块碎屑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墙角一块松动的青砖。
砖缝里,隐约露出一小截暗沉的灰黑色。
她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