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明身体微微一震,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被唤醒。
他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目光落在女儿清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脸上。
那眼神里的空洞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忧虑。
“姝儿……”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生锈的门轴,“你小弟……可有新的消息?”
“爹,你不用担心,小弟活着好好的,还当上了天策军节度使……”
她口中的小弟自然是我们的天策军节度使秦凡。
至于后面的秦帅以死明志,愿率天策军阻击金军南下,她没敢说出来,她怕老父亲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秦知明喃喃着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又重新投向那无边无际的雨帘,仿佛要穿透这层层湿冷的帷幕,望向北方烽火连天的疆场,望向临安城内暗流汹涌的权力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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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湿了他花白的鬓角,他也浑然不顾。
庭院里,雨丝打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更衬得回廊下的死寂。
那株老梅在风雨中轻轻摇曳,虬枝如鬼爪,投下不安的暗影。
良久,秦知明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里裹挟着数十年宦海沉浮的疲惫和对时局洞若观火的绝望。
“姝儿…我们去祠堂一趟,给列祖列宗上上香,好保佑你小弟……”
秦姝搀扶着父亲,步履沉重地穿过被雨水浸透的回廊,走向府邸深处那最幽静也最森严的所在——秦氏祠堂。
雨声被厚重的门墙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木料、冷冽香灰和无形岁月压力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外面的湿寒更添几分深入骨髓的阴冷。
祠堂内光线晦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祖宗牌位前摇曳着微弱、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那些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黑色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