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雨总带着股陈年老棉絮的霉味,混着墙根青苔的腥气,往人骨头缝里钻。苏晚星蹲在厨房的旧板凳上,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青豆汁,绿得发乌,像极了去年她在巷口捡到的碎玉片。后颈被穿堂风灌得发凉,她缩了缩脖子,听见灶台上的铝锅"咕嘟"冒泡,像有人在喉咙里滚着没咽下去的话。
"死丫头!"苏秀兰的声音从里屋炸出来,带着股油星子溅在铁锅上的焦糊味,"毛豆剥完了吗?明早校服泡在盆里,再磨蹭半小时——"她拖长了音调,"看我不把你踹到楼道里睡!"
苏晚星搓了搓发红的手指,指节泛着青白。墙上的挂钟秒针"咔嗒咔嗒"走着,七点零五分,离早读课还有二十五分钟。从梧桐巷到A大附中,步行要绕三个路口,经过卖煎饼果子的阿婆、修鞋匠的三轮,还有总在墙根打盹的橘猫。她咬了咬发白的嘴唇,把最后一把青豆倒进竹篮,起身时膝盖"咯噔"一声——昨晚姑父醉后踢翻的椅子腿,正硌在她腿弯里。
"发什么呆?"苏秀兰端着菜碗从里屋钻出来,围裙上沾着酱油渍,像朵开败的紫茉莉,"盆里的校服是上周的破洞还没补?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小慧?人家妈给买新裙子,你倒好,穿得跟收破烂似的!"
苏晚星低头盯着自己的蓝布校服。左袖口磨破了硬币大的洞,露出里面洗得泛白的秋衣,袖口边缘的针脚歪歪扭扭,是妈妈走前最后一次给她补的。她伸手去接苏秀兰手里的校服,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狠狠甩开:"滚远点!当心把你的脏手蹭上去!"
菜碗"哐当"砸在水泥台上,油星溅到校服前襟,晕开一片暗黄的渍。苏晚星抿了抿唇,蹲下身用袖子去擦,苏秀兰的骂声还在头顶炸响:"擦什么擦?洗都洗不干净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窗外的梧桐叶被打得噼啪响,像有人在敲破瓷碗。苏晚星抱着校服往外走,经过客厅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是三年前拍的,她站在中间,左边是穿碎花裙的妈妈林清欢,右边是爸爸——可爸爸的脸被人用红笔狠狠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