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电动车停在老小区楼下时，暮色正顺着墙根往上爬。
天边最后一抹橘红被灰蓝吞没，街角路灯“啪”地亮起，照亮他踏进楼道时溅起的水花。
赵文彬家的窗户飘出糖醋排骨的香味，混着厨房抽油烟机嗡嗡的低鸣。
他站在单元门口按门铃，听见里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哎哟！”赵文彬的大嗓门儿撞开门缝，“来了来了！”
门开的瞬间，林昭瞥见茶几角倒着个搪瓷缸，褐色的茶渍正往地板砖缝里渗，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泼洒出来的苦涩气息。
赵文彬搓着沾了油星子的手，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小林快进来，叔刚炖了排骨，一块儿吃？”他弯腰去扶搪瓷缸，后颈的白头发在暖光下根根分明，“那啥，先坐先坐。”
林昭在褪色的藤椅上坐下，手指触到扶手处脱皮的藤条，微微发涩。
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房产杂志——最新一期，头版标题“云城三季度租金涨幅达15%”被红笔圈了又圈，墨迹未干，有些洇开了。
赵文彬端来一碗排骨，瓷勺碰在碗沿上叮当响：“隔壁302老张头的闺女要从外地回来了，那房空了三年，估计这两天就得挂出来。”他凑近些，声音压得像说悄悄话，“叔跟你透个底儿，老张头急着变现，租金肯定比你现在住的便宜。”
林昭夹起一块排骨，骨头在嘴里咬得咯咯响，肉香混着油腻感在舌尖蔓延。
赵文彬的心声突然清晰起来：“可不能让这小子知道我打算下个月涨他房租，要是他知道隔壁更便宜，指定要搬！”他眼皮跳了跳，抬头时笑得更真诚：“叔您这消息可太及时了，我还听说隔壁楼最近都在涨租呢，您这房反而便宜，我得跟同事夸夸您实在。”
赵文彬的手一抖，筷子“啪”地掉在桌上，油星子溅在杂志标题上，把“15%”染成了模糊的红。
他慌忙去捡筷子，指甲盖在桌沿刮出刺耳的声响：“涨、涨租？我咋没听说？老张头那房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