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穿透薄雾,宰相府的铜门缓缓开启。
杨世民身着紫色官袍,腰间金鱼袋随着步伐轻摆。十年宰辅生涯在他眉间刻下深痕,却未磨灭眼中锐气。今日是新修《贞观法典》初稿呈奏之日,亦是年轻皇帝亲政后的首次大朝会。
“父亲留步!”八岁的雨泽捧着本《九章算术》追至门廊,“这道‘衰分术’题...”
杨世民驻足俯身,就着晨曦在石阶上演算。不远处,六岁的梦玥正踮脚为母亲整理影卫统领的青铜令牌。卢珊一袭绯色官服——如今她已是正三品内廷女官,掌掖庭与女学。
“相位之重,更甚往昔。”卢珊为丈夫正冠时低语,“今晨暗桩密报,崔琰昨夜密会工部侍郎。”
杨世民目光微凝。自先帝驾崩,以博陵崔氏为首的世家借新帝李承乾猜忌之心,屡屡反扑。上月刚以“虚耗国帑”为由,逼停了江南铁路的修建。
太极殿内,香炉升腾的烟雾模糊了御座上新帝的面容。二十二岁的李承乾衮冕加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的螭首——这是李世民病重时留下的齿痕。
“《贞观法典》计十二篇五百条,请陛下御览。”杨世民躬身呈上三尺黄卷。
崔琰突然出列:“臣有疑!法典第七章‘均婚嫁’款:女子可自立女户,承父业。此乃悖逆人伦,乱我纲常!”
殿内哗然。这条由卢珊力主写入的条款,触及了世家兼并田产的根本。
“崔尚书此言差矣。”卢珊清亮的声音响彻大殿,“去岁陇西地震,寡妇李氏以女户领赈粮,活幼子三人。若按旧律,田产早被族亲侵吞,母子皆成白骨!”
她怀抱梦玥踏上丹陛,将女童小手按在法典上:“陛下请看,此条墨迹未干处,是臣女昨夜习字时不慎沾染。敢问陛下——”声音陡然锐利,“若他日公主开府,可当得女户否?!”
满殿死寂。李承乾独女刚满周岁,封号永泰。
“卢卿...退下。”新帝声音干涩。杨世民看见他袖中拳头紧握——当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