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扶,其实跟半抱也没差,知道她刚醒过来,身子骨还没力气,赵宝珠几乎是从后面架着她往外走,就没让她多使劲。
这是个嘴硬心软的丫头,沈玉楼心想。
院子里,赵家人都在,赵大郎,赵三郎,赵四郎,赵家的三个儿媳妇,还有赵家的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大人小孩加一块不老少,将不大的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此时,赵四郎坐在树桩子上,沉默不语地用小刀削竹条。
那是他打猎要用到的竹箭。
赵三郎蹲在他旁边,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抱住脑袋垂下头去,也不说话。
只赵大郎面孔涨红,情绪十分激动,指着他跟赵母告状。
“娘您快管管老四,他疯了,他为了十两银子,要去顶替人家做劳丁修堤坝!”
“啥?”赵母如遭雷劈,音调都变了,攥紧拳头捶了赵四郎一下,问道,“你大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把自己卖了?”
赵四郎道:“娘,我没把自己卖了,我就是帮人服役,去做两个月的劳丁……”
“放屁!”赵大郎是个读书人,这会儿却也急得爆了粗口,指着赵四郎的鼻子骂道,“你还不如把自己卖了呢,卖了好歹还有条活路,可你替人服役,去修堤坝……这是九死一生的险路!”
“那不是还有一生的吗?我不见得就会死……我运气没那么差的。”赵四郎不在意地说道,又从怀里摸出张文书,“文书我已经签了,这事改变不了了。”
文书一签,再想反悔,就得按照工钱的三倍赔付。
这对于赵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赵大郎要气疯了,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最后他实在没忍住,抬脚踹在赵四郎腿上,更加激动地骂道:
“你运气好?你运气好你能得病?你运气好你能被人讹上?你运气好你能搭进去救命银子,买一个祸害……”
赵大郎忽然不骂了,目光直愣愣地望着一个方向,先是惊讶,然后又露出几分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