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慢些!奶娘急得直搓手,那是老爷的《齐民要术》,晒的时候得拿竹片压平——
奶娘放心!念棠颠颠儿跑过去,举着块干帕子垫在三哥胳膊底下,阿棠帮三哥扶书角,就像阿娘缝衣服时,阿棠帮着理线头那样!
堂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苏长兄的竹簸箕唰啦一声铲起积水,苏二哥举着竹片刮墙缝,滋滋的水声混着三哥的念叨:《茶经》第三页湿了,得拿宣纸吸...五姐五姐,把我床头的铜镇纸拿来!五姐应着,裙摆掠过水洼,溅起的水珠落在念棠脚边,她也不躲,歪着脑袋数:一滴、两滴...第三滴要跳到三哥鼻尖上啦!
阿棠胡说!三哥刚抬头,真有颗水珠啪地砸在鼻尖。
他抹了把脸,故意板起脸,可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小喜鹊再乱说话,不给你留糖蒸酥酪!
我有阿娘煮的姜茶!念棠举着陶碗蹦到林氏身边,碗里飘着红枣的甜香。
她踮脚把碗递给苏长兄:长兄哥哥喝,喝了就不冷啦!又颠去苏二哥跟前:二哥哥哥喝,喝了力气更大!最后捧着碗凑到苏砚跟前,小拇指勾住他的食指晃:阿爹喝,阿爹喝了...阿爹的眼睛就不会像刚才那样,像要下雨似的。
苏砚接过碗的手顿了顿。
他垂眼望着女儿,见她发梢还沾着水,小脸蛋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可眼里亮堂堂的,像揣着团小火苗。
三年前雪夜里那个缩成小毛团的女娃,如今已经能举着姜茶,把暖烘烘的甜,往每个人心口里送。
阿爹的眼睛没下雨。他声音发哑,低头喝了口姜茶。
红枣的甜混着姜的暖,顺着喉咙滚进胃里,阿爹的眼睛...是见着了太阳。
日头偏西时,老宅终于换了模样。
东厢房的墙根不再爬着灰蛇,青石板被擦得能照见人影;打湿的书整整齐齐摊在廊下,被太阳晒出淡淡的纸香;木箱里的棉衣重新码好,蓝印花布在箱口露出一角,像朵开在暗处的花。
苏砚站在堂屋中央,看五姐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