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身后缩了缩,只探出双乌溜溜的眼睛:阿爹说,不能吃陌生人的糖。
苏砚心里一暖,伸手将女儿拢进怀里。
郑辰收回手时,袖角扫过桌面,半张纸笺露了出来——上面人才考选四个字被茶渍晕开,却还是刺得苏砚瞳孔微缩。
实不相瞒。郑辰重新坐正,今上欲开恩科,特命礼部考察地方才俊。
苏府几位公子的才名,在江南学子中早有传扬。他看向念棠,尤其是三公子,王夫子前日递了信,说他《劝学》写得极有风骨。
苏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恩科!
这是寒门子弟跃龙门的机会,可...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儿,念棠正捏着他的手指玩,把他的大指节掰成小馒头的形状。郑大人,犬子们不过是粗陋学童
苏老爷。郑辰打断他,在下前日去了私塾。他指节叩了叩桌面,三公子习字时,李二牛摔书,令爱一句言语忍,忿自泯,连王夫子都夸苏小娘子比你会读书。他笑了,苏府的孩子,连小女娃都有通透心,何况儿郎?
念棠突然拽了拽苏砚的衣襟:阿爹手手在抖。她仰起脸,软声软气,是怕吗?
苏砚一怔。
他确实怕——怕孩子们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考察,怕自己护不住他们的锋芒。
可念棠温软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像团小火苗,把那些惧意慢慢焐化了。
郑大人若不嫌弃,明日请移步寒舍。苏砚坐直身子,犬子们的功课,一并请大人指点。
第二日辰时三刻,苏府正厅。
大郎苏明远穿着月白武服,枪穗在身后垂成利落的弧。
他执枪刺出,枪尖挑落梁上悬着的纸靶,红纸上忠字稳稳落在郑辰脚边。这是上月县试的枪术。他抱拳,耳尖泛红,阿爹说,习武先习心。
郑辰抚掌:好个习武先习心。
二郎苏明远抱着账本进来,墨香混着算盘珠的脆响。这是去岁两淮商路的账册。他翻开最新一页,念棠说糖霜要裹匀才甜,所以小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