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况且况且”地摇晃着,车窗外的白桦林飞快地向后退去。
陈星捧着那个印有“最可爱的人”字样的搪瓷缸,热气氤氲中,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搪瓷缸是野战医院临行前送的,红底白字,边沿还磕掉了一小块瓷。他抿了口热水,劣质茶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想起战壕里和战友们分喝一壶水的日子。
“同志,借个火?”对面座位的老农递来一支“大生产”牌香烟。
陈星摸了摸军装口袋,掏出盒火柴——这是王团长塞给他的,盒子上还印着“保家卫国”的字样。
烟雾缭绕中,陈星的思绪飘回了四九城。他父亲陈江河,红星轧钢厂的七级钳工,技术跟厂里的八级老师傅易中海不相上下。老爷子是个闷葫芦,整天就知道跟车床较劲,厂里那些争权夺利的事从来不屑参与。
陈星家住在四合院最后头的后罩房,那是个近乎独立的小天地。三间北房围成个小院,虽然南北进深短,也没有东西厢房,但胜在清净。
院角有棵老母鸡,夏天能遮半边阴凉;青砖墁地,母亲姚娟总扫得干干净净。比起前院那些挤挤挨挨的人家,这儿简直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但不好的就是在这个都是禽兽的四合院里。
父母为人老实,陈星怕他们受欺负。
不过好在自己即将回去了。
上面给自己的调任是保卫科副科长!
有了保卫科这层权力,收拾众禽也不在话下。
而且保卫科科长是一个老头,几乎快要退休,自己这个副科长就等同于科长了。
“前方到站:永定门车站!”列车员的吆喝把陈星拉回现实。他整了整崭新的中山装——这是组织上特批的便装。
窗外,灰色的城墙渐渐清晰,护城河结着薄冰,几个穿棉猴的孩子在冰面上抽陀螺。
提着帆布行李包走出站台,陈星深吸一口四九城特有的煤烟味。街边墙上刷着“总路线万岁”的大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