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灯笼中的雪髓火忽明忽暗，在潮湿的海风中摇曳出诡谲的光晕。渔夫斗笠下的阴影斑驳如鹤羽，随着火光晃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陈婶儿粗糙的手指捏着粗瓷碗的边缘，浑浊的瞳孔倒映着渔夫指尖的旧伤——那伤疤深可见骨，蜿蜒如蛇，末端隐入袖中，与文小吉当年被凌霄子刺穿的剑痕如出一辙。
碗沿触碰渔夫指尖的刹那，海底冰碑上的刻痕突然泛起血光。碑文不渡归墟，不证无量的每一笔都渗出金丝般的液体，在海底泥沙上绘出鹤影千山的微缩地貌。渔夫腕骨旧伤崩裂，一滴金血坠入碗中，竟在浑浊的水面凝成微型舟楫。那舟身不过寸许，却精细异常：船首雕着逆鳞倒生的蛟龙，船尾刻满鹤喙衔锁的图腾，甲板上甚至能看清三百枚青铜骰子拼成的星图——正是文小吉幼年在无量山溪流中放过的纸船模样！
这水……喝不得了。
渔夫忽然翻腕扣住陈婶儿命门，枯槁的手指冷如寒铁。他袖中滑出半截焦黑的《鹤唳心经》，经卷展开时带起腥风，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血字批注：癸卯年子时，以魂饲舟，可渡无量。无量山突然震颤，所有青铜道兵齐刷刷转向，甲胄缝隙中钻出文小吉残魂凝成的金线，金线交织成网，将整座山体包裹成巨大的鹤巢。海底的苏离似有所感，混沌骨所化的黑莲突然怒放，莲瓣上睁开三百只鹤瞳，每只瞳孔都映出渔夫斗笠下流转的金纹——那纹路竟与冰碑上渗出的金丝同源！
他把自己炼成了往生舟……
墨无咎残魂在《天机谱》中嘶吼，书页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渔夫猛然掀开斗笠，乱发下露出与文小吉九分相似的面容，唯一不同的是眉心嵌着的青铜骰子——骰面壹点的凹槽里，封着颗晶莹的冰珠，珠内竟是苏离前世剜心救鹤时落下的一滴泪！
海底冰碑轰然炸裂，碎冰裹挟着经文冲天而起，在血月下凝成三百丈长的青铜舟楫。舟首立着七根鹤骨雕成的桅杆，骨缝中嵌着发光的雪髓晶石，帆布竟是用《血饕餮》功法残页缝制，经文字迹在月光下扭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