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放在分得很开的膝盖上,脸偏向外间,和当年头回见面时一个样,也是坐在官帽椅上,脚悬在半空,只管看上首坐着的张老爹爹。
不知道为什么,八百年前的事这两天内都从西屏记忆里点点滴滴地翻涌出来了,像老房子里的灰,轻轻一扇就是一鼻子。
渐渐窗上的天光照得他头发有些毛,束的髻也有点歪,西屏不由得皱眉,把目光从镜子深处收回来,认真梳自己的头。
梳了几回,又忍不住朝镜子深处望去,如此反复,终于忍无可忍,立身而起。
时修只当她梳洗好了,也由榻上起身,要引她出门,“想必爹娘已经到角门上去了。”
不想西屏过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妆台前,摁在那梅花凳上,往篦子上抹了些头油,看架势是要替他梳头。
时修此刻也慌了,简直不能忍受那股馥馥的茉莉花香是染在自己脑袋上,便忙将脑袋偏开,那妆台上的烛光闪动几下,他防备地盯住她,“这是做什么?”
“给你梳头!”西屏恼他躲开,脸上终于有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两弯月眉拧得变了形,咬牙切齿地将他脑袋掰正,强摁着解了他的发带,拿篦子细细地替他重新梳理了一遍。
终于一气呵成,将他那些毛毛躁躁的发丝都给驯服了,她由不得舒了口气,“这头是谁给你梳的?”
他受了点惊,盯着镜中她的脸,忘了躲让,乖得异样,“屋里的丫头。”
“这丫头梳得不好。”
他将笑不笑地,“梳个头而已,好不好又有什么要紧?”
西屏脱口要说“要紧”,镜子里瞟他一眼,又没说,搁下篦子走开了。
怪不得她只要一个丫头伺候,许多琐碎的事都是亲力亲为,嫌人做得不好。他从镜子看她,她像是偷瞄了他一眼,睫毛匆匆朝他这边一扇,脸上有点心虚的神气,整个人反倒是活了。
外头却有些死气,街巷上许多人家在门前焚香祭祖,烧纸跪拜,天上云翳沉沉,太阳恐怕不会出来了。烟花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