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谢家痛失一梁柱,手中再无兵权,谢太傅沉痛之余,更有萧瑟秋凉、毛骨悚然之感。
王氏同样如此,高陵侯之弟、韶音的姑父会稽内史王珩殒命于叛军刀下,王氏子弟再无一领军之人。
高门绮户,兴也忽焉,亡也忽焉。
谢太傅与高陵侯不得不未雨绸缪,双双择武人为婿。
更深露重,晚夏的江滨已有了瑟瑟凉意。两位人到中年的风流名士踩着木屐,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渡之”,高陵侯紧走两步跟上谢太傅,“阿纨提出那条件你怎么就答应了?”
都知道谢公疼爱独女,高陵侯又何尝不疼爱阿泠,只是形势迫人,不得不将她们嫁入北府。若是韶音真的在三个月后与李勖离异,谢太傅这番辛苦筹划岂不落空?
谢太傅不答,脚步愈发稳健从容,高陵侯跟得辛苦,待到出了沉香密林,行至空阔的河谷地带,谢太傅方才放慢了步伐,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今宵逢朔,一牙弯月高悬中天,清辉丽映,明朗可爱。
月有阴晴圆缺,变化无穷,此为明月本性。爱月之人,自然爱每一种月相,若只爱满月无亏,人与月便不得长久。
谢太傅想到此处不由扬起微笑,“我儿恰如天上月。”
高陵侯一愣,随即“嘁”了一声,不服道:“我儿亦是天上月!你莫要以为阿纨貌美,那李勖就能由着她胡来,你我都是男子,怎会不知男子喜爱什么样的妻室?……”
夜风习习,似有笛声自江畔而来,如咽如诉,林中隐约可见一角白袍。
谢太傅眯起眼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人瘦削挺拔,侧立于江畔吹笛,眉宇轮廓如雕如琢,令人想起他父亲王玉公年轻时的风姿,风神秀彻更在乃父之上,一如琼林玉树。
“那不是九郎么?”
谢太傅转头与高陵侯道。
高陵侯立即示意谢太傅噤声,随后重重叹了口气,轻声道:“阿纨出嫁,我儿的心已然伤透了。你莫要高声,让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