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土胚房,外面有个篱笆院。
半下午正好的时光,李建昆还未走近,就瞧见屋檐下躺着一人。
那种自制的竹躺椅,身上盖条大红薄被。
饶是李建昆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再见他时,一定要按捺住性子,此刻仍不免火气蹭蹭冒。
忒懒了。
“咳”
懒汉并未睡死,眼睛眯开一条缝,“瞅见了,今儿回干嘛”
对于这个父亲,李建昆直到现在都没弄懂。
不知道他咋想的,你要说他懒吧,村里谁家有個红白喜事,他一准跑得比谁都快。
但凡人家喊一声。
读过几年书,最擅长的似乎也就这类事。
至于上工,不存在的,他从不下地。
生产队的工分一分没得,年底的分红自然也没,家里的烂光景他视而不见,心安理得领着那点人头口粮。
懒汉被扰了白日梦,索性坐起。
手摸向旁边板凳,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捻起一撮烟叶,拿一张裁剪好的算数本纸,熟练卷好。
正拿到嘴边,准备划拉火柴时,眼前忽地一黑。
到嘴的烟被人夺走,扔在地上,用鞋底碾啊碾的,碾成粉末。
懒汉惊呆了,瞪眼,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臭小子,你想翻天啊”
李建昆没搭理,一把抓起锈铁盒。
“你敢”
某人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敢不敢。
冲出篱笆院,把烟叶、裁剪好的纸,连带铁盒一起,噗通一声,扔进了自家茅坑里。
屎花四溅。
抽空气去吧您嘞
回来的前些年,他走了,肺癌。
等李建昆回到院里,懒汉已从竹椅上爬起,手里攥把火钳,一副“我打死你个孽障”的表情。
老子要打儿子,这没办法。
李建昆倒也光棍,走过去,往他身前一杵。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