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四溢。温衍那头乌黑亮丽的发丝,在晨光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却让莫心中涌起一丝不忍,不愿以这般美好之物沾染俗世尘埃。
常念深吸一口气,让心绪归于平静,轻手轻脚地以清水润湿了笔锋,随后缓缓浸入墨池,墨色悠然晕开,宛如夜色初临的温柔。“需我写些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询问,几分期待。
温衍立于一侧,右手悠然背于身后,左手则缠绕着杏白色飘带,动作优雅地研磨着墨条,眼神似乎穿透了时空,回味着昨日的景致,缓缓吟道:“荔颊红深,麝脐香满。”
闻言,常念笔尖一顿,墨色在纸上不经意地拖出一道悠长而深邃的轨迹,仿佛是思绪的延伸。“此笔刚中带柔,韧性非凡,更适合挥洒自如的行草,而非这般细腻温婉之句。”
常念心中明镜似的,面上却故意织起一层不解的雾,笔下流转出的,竟是《周易》古训:“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字字珠玑,仿佛在低语着深藏不露的智慧。
“君子”二字,既颂扬了德行兼备的高洁之士,又隐约含着王族后裔的尊贵与谦逊,他们敛其锋芒,静待风云际会之时。温衍自诩智计过人,此刻却如坠五里雾中,对常念这一笔的深意,捉摸不透,只觉其中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
他研墨的手缓缓一顿,眼神中闪过一抹玩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此言,倒是将我捧得高了些,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识人无数,眼光向来精准,自然不会看走眼。”常念轻言细语,言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她轻轻吹散纸上的墨迹,那份刚完成的字条便如同承载了千言万语,被她温柔地递到温衍面前。她的笑容真挚而温暖,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这支笔,用得顺手,多谢你的慷慨。”
温衍轻垂眼帘,动作悠然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仿佛与宣纸的另一端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纸上,字迹苍劲而又不失洒脱,如同行云流水,深深烙印在他深邃的眼眸之中,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