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你我都还是童子,后来这道诏令则被取消了,二郎你不知晓也很正常。但这道诏令虽取消了,先帝后又颁布了两条诏令,一条是‘盗边粮一斗以上皆死,家口没官’,一条是‘行署取一钱以上皆死,知情不报者亦处死’,这两条诏令却一直没有取消,沿用至今。二郎,比之朝廷之此法,咱的山规,昨天处死那几个贼厮鸟,你还觉得严酷么?”
却这个之前的李善道,端得是个浪荡儿,成天玩耍而已,东郡既非边地,其本身又不是官吏,隋文帝的这两条诏令与他分毫关系也没,他又哪里会知?
因而尽管得了之前的李善道的记忆,脑子里对此压根没有印象,——这两条诏令和“一文弃市”这条已废的诏令比起来,骨子里的苛薄寡恩,可谓是一脉相承,李善道只觉匪夷所思之余,说道:“二十年前的事,大郎都知道?博闻广见,佩服,佩服。”
“先帝内定江南,外服突厥,突厥尊先帝以‘圣人可汗’,先帝断非庸主,并且在本朝肇建之初,先帝审定新律,将前朝的诸多酷刑峻法,一概删除,一千五百余之多的治罪之条,只保留了五百条,开皇三年,下诏书云,‘欲以德代刑’,分明是欲以德政来治天下,但他为何却忽然改变,至其暮年,而有此等严酷,或用你方才的话说,‘不近人情’的诏令下达?
“俺思来想去,细究其因,不外乎五个字:‘乱世用重典’。二郎,先帝之际,海内战乱已然数百年,刚刚混归一统,可虽一统,风气犹野,民间仍多强梁,故先帝在眼见以德政很难快速地扭转民风,又海内已经大定的情形下,改而选择了用‘重典’来做矫正。
“他的这个选择上的改变对不对,你我姑且不必多言,但放到咱寨中来说,‘乱世用重典’五个字,却再对不过!仍用你的话说,咱寨里‘无不是视杀人放火为寻常事的强梁好汉’,要说‘乱世’,还能有比咱寨里更乱的‘世’么?所以,要想稳定寨中,要想使咱寨中现有的万余喽啰,尽甘从我等之令,不敢有半分违逆,就非得用‘重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