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岢有些犹豫:“会不会是走错了?”
“随我出京的人虽然比不过宫城里的影卫,但你我父子能活着到江南,起码能证明他们不算太差,”杨溥负手慢行,远远地眺望着空地上玩耍的学生,“还不至于跟丢一个人。”
“所以老爹你是打算当面问清楚?”杨岢挠挠头,“但如果背地里的人真在算计什么,咱们是不是自己送上了门?”
杨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有些无奈:“既然你也知道有些人只敢呆在暗地里,那你为什么不明白,陛下没让我死,就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让我欣慰的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适合京城那个地方,自然也就没了太多的期望,”杨溥走向显眼的学舍,“但你年纪不小了,至少要学会怎么远离是非。”
“怎么感觉老爹你在骂我蠢?”
“也许是我希望你不要变得更蠢。”
父子的闲聊之间,陈旧的学舍已经到了眼前,透过撑开的窗户,已经能看到一袭青衫的男子正在一块竖立的木板上写写画画,年纪还有些小的女孩子沉默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清朗温润的声音也清晰起来:“大魏的理学,特点就是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概念化及系统化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并使其逻辑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这使得理学具有极强的自主意识,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
大概是想到年纪尚幼的女孩并不能理解这一长串文字,有些落魄的书生想了想,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简单来说,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女孩点点头。
“但现在要教给你的这门学问,和现在的理学正统,是相悖的。”
女孩再次点点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在这个以理学为正统的时代,一门从根基上就相悖的学问,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连窗外沉默听着的杨溥也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