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机器的时钟,是晚上十一点。整个平原雨林被暴风包围了。
天是混沌黑暗,河已决堤,大水一路冲入丛林的深处,波峰怒立,来自四面八方的急流汇在一起,打着旋儿形成一大片看不到尽头的广袤的湖。地上的水发怒,天上来的水更像是起了浪潮的海一阵一阵地充斥在树木的身旁。树木连成一片理论上有防风的作用,但在真正的暴风前,它们全部弯下了自己的腰。
暴风不会同情弱者的屈服。大面积的树林被扯下一根又一根树枝,有的则是连根拔起,卷上重天。李明都的木屋也不幸免,先是被掀飞了屋顶的木板,接着木桩从地里被风扯出来,与框架、与墙面、与栅栏,与水、泥土一起洒向沼泽。板、桩、杆子、连接用的绳子,石头的、木头的、金属的,全部在风中断裂。有的飞上天空挂在古木的梢头,有的卷入洪水冲积在水边的低地。
愁云惨淡,风雨凄凄,周边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到处都有木头、树叶、动物的、鱼的、活的、死的、完整的、碎块的、噼里啪啦地和着暴雨一起在砸。
这时,一根木杆从天而落,碰到机器身的脑袋。李明都抄起木杆一看,上面还有他当初削过的痕迹。
他继续追着有鳞动物的足迹逃跑。脚下的大地早被雨水泡得稀烂,木屐一步一步踩进吸满水的泥,雨幕扑在人的全身,风像刀割似的往身上吹,就连抬腿也变得困难。行数百米后,李明都忽然一脚踏空。
“不好!”
不是泥土柔软陷下去了,所以脚没踩到东西。
而是他的身体在那瞬间离地了数分钟,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弯起背来,而在空中倒下,被风吹起。那时情急,李明都立叫不定型从耳中钻出,攫了一侧的树枝。
谁知这颗大树也已经到了极限,向着身后倾倒,根部从土地中浮起。
不定型集中了自己柔韧的肌肉,往大树上一弹,即从这棵树弹到那颗树上。结果抓住新树枝的同时,新树枝发出咔嚓的一声,断裂了。
李明都故技重施,